【周喻】同道 6

>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师周泽楷X国际知名婚纱设计师喻文州

>大概是一个“我不相信爱情,但我相信你”的故事,不甜,也不虐,而且很无聊

>>置顶+各种坑(确定关注之前可以看一下,注意排雷)


6

周泽楷连夜就飞回去了,就像喻文州当初来找自己一样。

当江波涛问及为什么不留几天叙叙旧,周泽楷摆着一张超凡脱俗、无欲无求的脸说:“不急。”

这一趟,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上,但没白跑。

很多事情在冥冥之中就注定了的,从那个相遇的夜晚开始,原本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如同两个在各自跑道上翻滚的雪球,它们你追我赶,越滚越大,大到跑道无法再承载它们,它们自然而然的就会发生摩擦、碰撞,雪块四散、体积变小的同时有一部分又悄悄相融,最终融为一体,同道而行。

周泽楷曾以为自己对喻文州一见钟情,却不知,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是日久生情。当他怀着这份新的心情从头去回忆,往日的蛛丝马迹便不难再去查询。他喜欢初时相遇的那个喻文州,也喜欢之后再相遇的那个平日里的喻文州,他的温柔,他的残忍,他的真情实意,他的不近人情——

我,全都喜欢。

既然如此,还急什么?

你我虽殊途,但早晚会同归,一切不过来日方长罢了。

 

一个月后,周泽楷和喻文州参加了同一个婚礼。

新娘是喻文州出国留学期间的校友,也是毕业后为数不多被保存在联系人里的好友之一。说是好友可能有点言过其实,只不过是欠着一份约定罢了,原本还以为没机会还,幸好,时隔多年,新娘并没有忘记。

至于周泽楷,他只是以设计师的名义被邀请来的。

“怎么样,我这助攻当的还不错吧?”新娘对着周泽楷挤眉弄眼的,惹得一旁的新郎有些不爽。

也是,全场最瞩目的不是新郎,光是这一个认知就已经让新郎心生不安了。

“谢谢。”周泽楷笑着,有些不好意思,他已经感受到新郎投过来的杀人目光,于是赶紧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新娘的视线范围。

理由十分拙劣,但又十分真实。

周泽楷走进洗手间,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臂弯,又将领带摘下,熟稔的往裤子口袋一塞,似乎还嫌不够,解了两颗衬衫纽扣,露出脖子到锁骨的一大截皮肤,又用右手沾了些水,从固定的发型中扯出两簇刘海。刘海半长不短,刚好到右眼皮的位置,随着脑袋左晃右摇,看上去散漫又随性。

这样有失礼仪的装扮,应该不会再被认错成新郎了吧?

周泽楷有些头大的想。

正巧,有人走进洗手间,发出了“呵”的一声。

不是嘲笑,只是笑出声的同时又被声音制造者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周泽楷看着镜子中多出的一个人,不知道该不该回头。

喻文州则看着眼前那只微微泛红的耳朵,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打开水龙头,淡定洗手。

而后又有人进来,周泽楷趁机走了出去,不过没有走远,只在附近徘徊,直到喻文州走出来。

“等我?”喻文州边走边问,回到婚宴场地,随手在长桌上拿了一块小蛋糕,找了个空桌坐下。

周泽楷看到有咖啡机,便去倒了杯咖啡。

喻文州边吃边看风景,看到不远处的新娘同自己打招呼,便也挥手回应了一下,而后抬头看向已经倒好咖啡的周泽楷,问:“有话说?”

周泽楷仍旧是不发一言,将咖啡端到喻文州的面前,然后坐下,撕开从咖啡机旁边拿的糖包,洒在咖啡杯中,接着又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杯。

喻文州看清楚了,周泽楷那杯的液体纯白无瑕,是牛奶。

将咖啡与牛奶搅拌均匀后,周泽楷将杯子往喻文州那边轻轻推了推。

喻文州低头看着杯子,他的头发已经长长了,刘海扫在睫毛上,眼睛瑟缩的闭了一下,再睁开,他抬头说道:“原来你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喻文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只是唠了一句家常。

“喝喝看。”周泽楷带着露骨的期待说。

喻文州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又一小口,随后放下杯子,说道:“太甜了。”

“你喜欢。”

肯定到让人无法反驳的语气,同他那双墨黑深沉的眼眸一起,像是一个铁球狠狠砸在了喻文州的心口,他突然感觉到有些无法呼吸,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剥落,那是正好被铁球砸中的地方——是他一直以来都小心翼翼保护着的那座温室。

周泽楷,是有备而来的。

和之前的迂回含蓄不同,这是喻文州头一次从周泽楷身上接收到这样强烈的讯息,直接到让他无法视而不见,也避无可避。

让人沉闷的五分钟过去了,喻文州才动了动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突然像是解脱了似的,眉眼完全舒展开来,并且带这一丝笑意问道:“你很清楚,你想要的东西,我没有办法给你,为什么还不放弃?”

“你有。”周泽楷肯定道。

“我没有。”喻文州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气回应他。

“你有。”

“我……”喻文州才张口,又闭了嘴,因为这样的争论太幼稚了,所以他打算换一种思路去谈。

可是,还没等喻文州想好措辞,周泽楷又说道:“不是草率,是认真的。”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有放弃,没有人怀疑你的认真,但这样的认真你又能维持多久呢?一年?两年?还是一个月?两个月?又或者,你得到之后就立刻失去兴趣了……”喻文州看着他,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犀利,他仍旧笑着,可脸上毫无温情可言,吐出的每一个字也像刀子一样无情。

这么多年了,连喻文州自己也没有想到,埋在心里的这些话,一瞬间突然就像有了缺口似的,顺着被打破那座温室,一股脑儿的全倾泻了出来。

他有些停不下来,停不下亲手摧毁那座温室的念头。

“谁也无法保证,不是吗?昨天那个还在口口声声说着非你不娶的人,说不定明天就会爱上别人,对别人说非你不娶。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人心更是善变,我控制不了,但我可以选择规避。”到此,喻文州呼出一口气,有些疲累的看着周泽楷,像是要把人看穿似的,然后又换上一副谆谆教诲的教授做派,继续说道,“你看,这件事原本可以很简单,你想要的,我不想给,那你又何必非要拖我下这趟浑水呢?”

周泽楷一怔,直到今天,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屡战屡败的症结所在。

“周泽楷,你无法保证,我也无保证,就这样算了吧。”喻文州边说边起身,不知道为什么,说的时候觉得自己慷慨激昂,像是一个辩论手,可一说完,立马就像被打回了原型似的,他想要继续装作无事发生,但事到如今,他已然无法再在周泽楷面前摆出那副云淡风轻的面孔了,因为这样显得自己既矫情又可悲,所以,只有马上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周泽楷见他要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试一试!”

正欲起身离开的喻文州听到这句话又坐了回去,他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又像是松了一口气,他回道:“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那干脆就说明白一点吧。”

周泽楷看着他,开始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而感到懊恼。

喻文州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看着那只咖啡杯,缓缓道:“我喜欢什么,那都是一辈子的事情。喜欢苦咖啡,就坚持不加糖不加奶,哪怕中途换了口味;喜欢婚纱,就去设计婚纱,哪怕最后失了初衷;而喜欢一个人,就只喜欢这一个,往后余生皆会同他不死不休。周泽楷,我不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我很贪的,什么都想要一辈子,如果不是,我宁可不要。”但既然要了,就会要一辈子。喻文州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而是端起咖啡杯,径直走向垃圾桶,将咖啡全数倒掉,然后回来,将空了的咖啡杯塞进周泽楷的手里。

此时的喻文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脸上的温情又回来了,像是面对以前拒绝过的所有人一样,他说:“谢……”

另一个“谢”字还未出口,周泽楷却一手将他拽向自己,胸贴着胸,混合着“砰砰”作乱的心跳声,凑在他耳边轻声道:“这么巧,我也是。”

在喻文州看不到的地方,周泽楷在笑,笑的十分纯粹,笑的像个得到了心仪玩具的孩子。

他从来都不怕喻文州的拒绝,他怕的只是自己从未走进过他心里。

然而,现在看来,未必。

不是谁都可以对另一个人掏心窝子的,有的人也许习惯向陌生人倾诉,但明显喻文州不是这样的人。比起倾诉,他习惯的是隐藏,对象可以是任何人。可是,一旦他开始倾诉,就说明这个人对他来说,一定是特别的。

“你总是低估我对你的了解……”周泽楷贴在他的耳边继续说道,语气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

喜欢一个人,这辈子只喜欢他一个——这本身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不是吗?

不过……

“咖啡无罪,不要浪费,你不要的,我可以帮你解决。”

喻文州全身一颤,这才发觉自己早已面红耳赤,心跳快的仿佛就要破喉而出,呼吸渐渐有些不畅。

明明只喝了两口咖啡,明明不是什么不得了的话,偏偏都有着醉人的气息。

喻文州推开周泽楷,用手臂遮着脸,飞快的离开了这个让他快要窒息的场地。

 

喻文州坐在离周泽楷很远的位置,听着台上的婚礼祝词,看着新娘朝新郎露出羞涩的表情,新郎在旁笑的一脸傻气。

新娘的妆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画得,甜美可人,靓丽耀人,想必在此之前,已经在脑海中描绘过无数次了。新娘的婚纱是喻文州设计的,中袖一字肩,裙摆前短后长,衬着一双美腿又长又直,腰间配有一根宽约3厘米的镂空蕾丝腰带,腰带后面是一个带着少女气息的蝴蝶结,前面则镶有三颗直径1cm的粉钻。每一颗粉钻的周围都采用了密钉镶,将多颗透明的小钻石汇聚成了蝴蝶结的式样 ,如众星拱月一般衬托着明亮娇嫩的粉钻。如此繁复的工艺当然是出自周泽楷之手。

新娘是化妆师,曾多次受邀为多位国际名模化妆,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还是模特的丈夫。巧的是,他们高中同校,却从未相识,让人不禁感叹缘分的奇妙。如今,新郎自己开了一家模特公司,而新娘也不用再东奔西跑,专职为自家的模特化妆,在小日子过得蒸蒸日上的时候,两人终于公布了喜讯。

就是在这个时候,周泽楷找上了她。

虽然是四年校友,久别重逢,但新娘对周泽楷的印象只停留在“别人口中的男神”这一点,除了让自家男友一刻不停的吃醋以外,两人的交谈着实有些冷场。好在周泽楷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尴尬的气氛只维持了几分钟,他就单刀直入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我想给你的婚纱配一套首饰,但婚纱必须是蓝雨设计的。”

准新郎听了前半句就想打人,一听后半句就更想打人了。因为他的准新娘在他们还未相恋之前就已经无数次在自己面前提过一个叫喻文州的男人,说他多么有才华,设计的婚纱有多好看。新郎一度怀疑喻文州是她大学时期的暗恋对象,虽然她矢口否认。后来新郎查过了,目前蓝雨工作室的老板就是喻文州。

“你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我和Joe曾有过一个约定。”

准新郎紧张的看向自己的准新娘。

相识陷入了某种回忆,她带着一丝笑意继续说道:“我们曾经约定过,如果我结婚,就一定会找他设计婚纱,他还答应我,会给我打折呢。”

准新郎听后,松了一口气,但是“打折”这个词听着有些刺耳,好像自己有多买不起一套婚纱似的。

“我还记得……”

准新郎又赶紧把心提起来听着。

“我走的时候,你就在后台,跟我一起走的几个模特不是朝你笑就是对你抛媚眼儿,可你就笔直得站着,像一个哨兵,不为所动。当时我就好奇,男神心里到底是要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这么坚定的守着,直到今天,我终于知道了。”

周泽楷给了她一个微笑,带了一点腼腆,但更多的是真实的愉悦——不用费劲儿解释的感觉太好了。

“我、我不知道……”准新郎犹豫着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准新娘看向身边一脸茫然的准新郎,不禁感慨道:“有些缘分,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就像我和他——如果这就是我和Joe当初约定的意义,我会帮你的。”

接下来,找到喻文州,订婚纱,拉上轮回,全都由新娘一手促成,她没有一开始就指名婚纱必须由喻文州来设计,因为她想再测试一下“天意”。当她这么告诉周泽楷时,周泽楷也没有提出反对,毕竟他的目的更长远,何况,他也想看看这个“天意”到底能安排到什么地步。

“其实,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是会来找你的。你的婚纱,必须由我亲手设计,希望你能够喜欢。”新娘收到婚纱的那天,喻文州是这么告诉她的。

新娘没有想到,喻文州是如此严格的遵守着约定,而这原本就是一桩显而易见的事,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复杂化了。

“我知道,是他先找的你,如果你相信我,就忘记这件事,然后交给我亲自去处理,可以吗?”

新娘直到那天才知道,喻文州已经洞悉一切。

“我和周泽楷之间的烦恼着实不应该打扰到你,你现在只要安心做一个人的新娘,幸福的过完这一生,因为你的未婚夫,真的,真的,非常在乎你。”

新娘听到这里,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她猜到了,是因为自己的未婚夫,喻文州才会知道这一切的。这个傻不拉几的男人,一定以为自己还暗恋着喻文州,既怕她旧情复燃,又怕说出来会破坏眼前的美好,所以单枪匹马的找过喻文州了。

“他就是个可笑又可气的男人!!!”

喻文州听着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嗔怒,笑着说道:“可你爱的就是这样的他。”

新娘一愣,突然明白了,是喻文州的温柔,促成了这个天意。

只是这个天意,好像不是周泽楷想要的。

这个天意,是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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